亲爱的挚爱的什么时候上映（从《欢乐颂3》到《二十不惑2》：续集为何难做好？）

导读：曾于里　　这个暑期档，续集颇为热闹。《少年派2》完结后，当下还有《欢乐颂3》《二十不惑2》《民国大侦探2》等续集正在播出中。其中，《少年派2》《欢乐颂3》《二十不惑2》都是

　　曾于里

　　这个暑期档，续集颇为热闹。《少年派2》完结后，当下还有《欢乐颂3》《二十不惑2》《民国大侦探2》等续集正在播出中。其中，《少年派2》《欢乐颂3》《二十不惑2》都是都市题材，这是难得的景观，毕竟古早一点的续集主要是古装剧。

　　三部都市题材的续集

　　总的来说，这几部续集的口碑一般，《二十不惑2》矮子里拔将军，《少年派2》《民国大侦探2》勉强及格，《欢乐颂3》口碑垫底，并以4.7分刷新正午阳光的口碑新低。为何国产剧的续集普遍拍不好呢？《欢乐颂3》和《少年派2》刚好代表了两种最典型的情况，为提供了重要的镜鉴。

　　国产续集的特殊性

　　要明确的是，国产剧的续集，与国外剧集常说的“季播剧”，看似相似，实际上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产物。譬如美剧的季播，基本都是立项时就有大体的方案，先拍试播集，效果不错的话，先拍个第一季，收视率好、口碑好、广告多，那么就推进下一季的拍摄；而如果给电视台带来的效益不好，会把剧集砍掉。季播模式直接影响了美剧的叙事节奏，它并不追求在一季里就呈现人物的完整成长、抑或一段完整的情感、一个完整的故事，它可以不疾不徐地有节奏地书写一个人物的变化，可能四五季后他才有所谓的“成长”。

　　国产剧的情况完全不同。一方面播出制度不同，我们都是先审后播，不存在根据观众的喜好调整剧情的情况。制作方鲜少在推进一个项目时就想到续集的情形，基本都是一部剧火了，才趁热打铁推进续集。

　　另一方面，绝大多数观众已经形成相对固定的追剧模式：我们习惯在一部剧集里看到一个有始有终的故事，最好还是大团圆。这就给剧作的续集创作带来很大的难度，当第一部把故事讲满后，第二部的拓展空间就小了。

　　立项之处难以做好续集的前瞻设计，也就导致国产剧的续集很难凑齐原有阵容。毕竟第二部的合约都需要重新签，但演员的名气变化、演员是否有档期，都会直接影响着能否再次达成合作。当前观众翘首以盼的剧集就不少，比如《庆余年2》《赘婿2》《大宋少年志2》《小欢喜2022》，但还没哪一部已经有了开拍的消息，一大原因是演员凑不齐，推进很困难。

　　无论如何，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的国产剧还是推出了不少剧集，《欢乐颂3》《二十不惑2》代表了两种完全不同的情况。《欢乐颂3》是与前作保持微弱关联，重新开辟一个全新的故事；《二十不惑2》则是在第一部故事的基础上继续推进，基本保留有原有演员的班底。这两种情况各自处理得如何？

　　新的故事，原来的坑

　　虽然顶着《欢乐颂》这个IP，但《欢乐颂3》是全新的人物、全新的故事，既可以规避原故事讲透了、没新故事可讲的尴尬，也可以省去原有演员班底凑不齐的烦恼。这是国产续集常见的情况之一，类似的还有硬蹭《亮剑》的《亮剑2》《亮剑3》、网剧《致我们》三部曲、《琅琊榜》续集《琅琊榜2：风起长林》、《亲爱的，热爱的》续集《亲爱的，挚爱的》，《假日暖洋洋2》等等。

　　本质上说，这一类续集更多是借助原作的IP效应，以便新的故事在宣发上事半功倍。但IP效应是双刃剑。如果续作拍得明明不错，在原作耀眼的光环下，续作可能也会显得逊色，并影响了它的美誉度和传播度，比如《琅琊榜2》。

　　如果前作原本就一般般，或者它的走红有“天时地利”的元素，时过境迁，续集还是一样的故事讲法，就会落入同一个坑里，愈加显得老套陈腐。《欢乐颂3》就是这一情况。

　　2016年《欢乐颂》的大爆，与它人设、故事在那个情境下的新颖息息相关。彼时女性互助的女性群像剧是剧集市场上的稀缺产品，当主流电视剧还在搞“雌竞”时，《欢乐颂》以女性群像的“girls help girls”让人眼前一亮。“欢乐颂五美”涵盖了不同的阶层、不同的人设，囊括了女性成长中可能遭遇的种种社会问题，尤其是对重男轻女家庭的控诉击中时代情绪；其对“五美”的刻画，也遵循复杂性原则，固然编剧抑制不住地“嫌贫爱富”（富人总是更清醒独立），却也没有掩饰强者和弱者身上各自的缺点……所以，《欢乐颂》成为当时风头无两的话题剧。

　　《欢乐颂》“五美”

　　《欢乐颂2》2017年就推出，但它的豆瓣评分从前作的7.5分滑落到5.4分，预示了女性群像剧的危机——话题先行，生硬地制造各种矛盾冲突，不惜牺牲人物与情节的逻辑。《欢乐颂》《欢乐颂2》之后，女性群像剧扎堆上线，至今各种有名气的、没名气的播了小几十部了，观众已经受够了“女性群像+闺蜜情+女性互助+热搜话题”的模式，几乎都是换汤不换药，一个题材来回地“薅”。远的就不提了，仅这个8月就有《第二次拥抱》（陈数、张歆艺、马苏、周放）、《玫瑰之战》（袁泉、俞飞鸿），以及《欢乐颂3》《二十不惑2》。

　　《欢乐颂3》没有吸取《欢乐颂2》的教训。欢乐颂小区来了“新五美”，她们的人设多少还有原来“五美”的影子。准科学家、白富美“江疏影”（以演员的名字加双引号代表角色）比安迪更“空洞”；职高毕业一步一脚印在上海立足、却被弟弟妹妹吸血的“张佳宁”带有樊胜美的影子；公众号写手“张慧雯”聚齐了曲筱绡和邱莹莹讨人厌的部分，并放大了好几倍；国企职员“李浩菲”既有邱莹莹不讨喜的一部分，也匀走了一部分的关雎尔；神秘美女“杨采钰”吸纳了安迪高冷以及创伤的那一面……

　　“新五美”

　　害怕的不是人设的相似，而是角色只有人设，没有血肉、不接地气。“新五美”里除了“张佳宁”有点新上海人打拼的劲头，不像樊胜美那样“逆来顺受”，能够清醒独立地摆脱“吸血”为她赢得好感，“杨采钰”的复仇线不好不坏外，其他“三美”离地三尺、也难以让人共情。

　　新五美里好感度最高的“张佳宁”

　　“江疏影”这个白富美，再一次体现国产编剧对于精英女性的无知，只能让角色一再从嘴里蹦出各种长段的专业台词显示她的专业。《欢乐颂》看到了阶层差距，只不过它天真地想以友情去遮掩，《欢乐颂3》则几乎都要把阶层的隔阂抹平了——“江疏影”天天嚷着“日行一善”的口号，各种“普度众生”。

　　做一件好事就要念一次“日行一善”

　　如果要罗列诸多女性群像剧里最讨人厌的女性角色之一，“张慧雯”大概率要名列前茅。就至今的剧情来看，她是互联网上常见的那种最典型的“杠精”与“喷子”的结合体。没有任何眼力见、无时不刻不抬杠、一个劲地在背后说别人坏话、动不动就站在道德制高点，搞得全世界就她一个人独立、清醒、有良知似的，实际上她是缺乏边界感、对他人缺乏基本尊重、自以为是、多管闲事。千万不要说她的人设是耿直，也不要说她虽然有缺点但也有优点什么的（比如会自我反思），这就像一个人90分的缺点、10分的优点，别想和稀泥相互抵消。

　　第一次看房时，“张慧雯”朋友圈里议论“张佳宁”是“老黄瓜刷绿漆”

　　目前全剧最让人舒心的一个情节是，一向爱站着不腰疼当圣母的她，真被“李浩菲”拉去当“圣母”，结果干不了脏活累活还被人凶了，她坐小区石凳上哭。天啊，看到这一幕笔者内心畅快极了，令我反思自己的幸灾乐祸，也足见编剧把这个角色刻画得多讨人厌。这并不意味着编剧成功，以极端不合理人设挑起情绪，如若不是为了写作我会早早在开头弃剧，何必要多忍十几集？

　　跟演员无关，但这是让人看得最开心的一刻

　　连缀起《欢乐颂3》的主体情节的，除了“五美”好像不用工作似的闲聊、聚会和各自恋爱以外，就是她们的经历串联起的各种热搜话题，以及关于这些话题正确的、但陈腔滥调、止于台词未深入肌理的长篇大论。现在几乎没有哪部群像剧不探讨点性骚扰、育龄女性的职场艰难、原生家庭的“吸血”等话题了，《欢乐颂3》把它们又纷纷拿出来说了一遍，仅此而已。

　　各种热门话题硬来一遍，就业形势糟不糟糕你一个副研究员不知道？

　　《欢乐颂3》与其说像《欢乐颂》，毋宁说像《欢乐颂2》，豆瓣4.7分不能怪观众刻薄。

　　故事延续，少了“内味儿”

　　《二十不惑2》是国产剧续集最常见情况：延续了前作的故事，但演员可能有所变动。从早前的《还珠格格》《铁齿铜牙纪晓岚》《爱情公寓》到《乡村爱情系列》《鬼吹灯系列》，都属于这一情况。这一类续集最大的考验来自于，是否能够保留前作的“内味儿”，是否能够延续前作的脉络、承继前作的人设。

　　公正地说，《二十不惑2》在续集里是尚可的一部，尤其是跟隔壁的“悬浮”相比，它视角的切入聪明得多，也真实得多。《二十不惑2》聚焦的是从大学毕业进入社会的几个25岁女生所遭遇的人生落差与困境，这个话题本身既有现实性，也比一些被讲了几十遍的热搜话题新颖一些。在具体呈现上，《二十不惑2》能够提供一些戳人的、带有“文学性”的细节，而非只是话题的表面演绎。

　　累了靠在一起“充电”，用心的小细节

　　譬如宿舍四人毕业时信誓旦旦说以后不聚会是“狗”，结果毕业后真成“狗”了，但这才是人生的常态，跟同学、好友说“下次再聚”，这个下次往往就是猴年马月了。比如“李庚希”决定辞职是来自于她的一个偏航时刻，她无意中开到了海边，窗外静默的大海是意外的景色，她对着大海失神一笑就是有意味“闲笔”。

　　不错的闲笔

　　再比如富二代“董思怡”因家庭变故变成了“负二代”，下属因其他公司多开1000元工资选择离职，一开始“董思怡”还纳闷为了1000元值得吗，可去体验下生活她就知道1000元对于普通人意味着这么多，可以是一个月的交通费、很久的话费、200根烤肠，或者新开的健身房训练一年……“我没有理由让你们拿这一点工资，还陪我做梦”。这样的台词就很生活实感。

　　还算接地气

　　问题在于，你要延续前作，总要有故事可以讲，可前作讲得又太满了，尤其是感情线。如果是一个劲地撒糖，观众会腻，如果是呈现感情的崩裂全过程（比如拍成《裸婚时代》），又需要很强的现实感，很考验编剧功力。

　　怎么办呢？编剧还是走捷径了，强行be掉原作的感情线，以便开展新的恋情——毕竟这个最好写。所以，“关晓彤”和“牛骏峰”前作中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续集中因两个人生活节奏截然不同，“牛骏峰”提出分手。这个分手过于遽然，毕竟他们之前都好好爱着彼此，追求各自的事业亦不影响他们相爱。这下才送走“牛骏峰”，忙不迭又给“关晓彤”安排了新的感情线，但女主播跟MCN老板，确定观众想嗑吗？

　　这一对真的是强行be

　　前作中，“卜冠今”和“金世佳”的“寻果CP”令多少观众念念不忘，或许是金世佳没档期了，或许是难以继续展开，“卜冠今”只能开展新的感情线。可是，前作她拒绝了“王安宇”，续集又有什么理由接受“费启鸣”？

　　前作的“寻果CP”也没了

　　更显突兀的是，为了让这段感情线合理，编剧一再凸显“费启鸣”，屡屡让他压过“卜冠今”一截，比如工作中给“卜冠今”启迪，观念上让“卜冠今”放下对“成功就是买房”的执念云云（可女生想买房怎么了，怎么就不能对房子有欲望了）。因为把“卜冠今”写弱了，前作里她那种机灵、拼命、活力满满、贱萌贱萌的劲头也淡化不少，动不动乱了方寸，看不出一个成熟投资人的样子……

　　“卜冠今”要“费启鸣”把项目让给她，她那股劲哪去了？

　　《二十不惑》虽然是校园剧，但社会生活的部分写得还挺精彩的，譬如“卜冠今”在普凌实习的职场生活就很像那么回事。《二十不惑2》的主人公真正步入职场，但言情线的比重更大，职场线反而弱化并显得逊色。比如续集里“卜冠今”所在的蓝禾就不如普凌专业，看不太出一个风投公司精英、专业的感觉，反而是人物的竞争还蛮“小学鸡”的。

　　总的来说，《二十不惑2》还是可以看的。只是，如果观众带着对前作的好感和期待来的，那么很有可能觉得续集少了“那味儿”了。看着还是那些人，人设、感情却都变了，落差和失望情绪在所难免。

　　小结

　　续集难做好，这是国产剧很难挣脱的宿命，近些年有例外的成功续作不多。既有主创者态度和能力问题——比如只为了蹭IP，强行推进项目的；也有国产剧续集自身基因的问题——不同的制播环境、观众接受习惯，决定了制作方很难按照季播剧的模式去策划推进一个项目，缺乏“前瞻思维”、只能是“事后追认”，这就造成续集拍摄有太大的不确定性，比如新故事展开空间太小（只能让前作的感情线生硬地be掉）、原班人马不太能凑齐。《鬼吹灯》这样一季一个完整的故事的模式很难复制到其他类型的剧集中，尤其是都市情感剧。

　　续集总归是IP的另一种形式，只要有热度、有利可图，制作方就不会放过这块蛋糕。《欢乐颂3》《二十不惑2》在各自的赛道上提供了不同的经验教训。《欢乐颂3》这类画蛇添足的续集真的没必要了，女性群像剧没新意也别再跟风拍了。《二十不惑2》则给制作人一个重要的提醒：剧集开发时，能否更具前瞻性？比如在兼顾观众观剧习惯的基础上，不要把每个故事都塞得那么满，给角色未来的感情和成长留一些空间，为后续故事留一点余地？这需要制作方以更高的智慧去权衡和协调。但总归，这样的前瞻意识必须得有。

　　本期资深编辑 邢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