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慧玉证情(《三生缘》 第二回 燮姻殿宝玉更玉魄 广寒宫嫦娥话神州)
导读:诗曰: 昙花比若霸王期,百代宏雄亦瞬移; 堪笑永恒心机醉,看来总是沧桑迁。 话说自警幻仙姑带着牡丹仙姑辞别归去后,通灵玉打从此后留住绛珠宫。女贞、菊花、芙蓉
诗曰:
昙花比若霸王期,百代宏雄亦瞬移;
堪笑永恒心机醉,看来总是沧桑迁。
话说自警幻仙姑带着牡丹仙姑辞别归去后,通灵玉打从此后留住绛珠宫。女贞、菊花、芙蓉等仙姑亦都留了下来。此番美景多胜于当年大观园。绛珠仙姑从此愁容消除,锁眉已开,琴棋书画之乐事全已摆设起来。
一日,皆因琴棋玩乐过多,尤生腻烦;书画役乏劳神。宝玉本不是个耐坐之人,堪因多在迁顺诸姐妹,才稳性几日。这时,遂倡出宫观景,以消烦腻。芙蓉菊花二仙姑反对。宝玉笑道:“妹妹多也不知,出宫赏游一遍,胜于十天功课。”她二人不解,芙蓉笑问道:“你这是说的甚儿来着?依你所说,游十遍,岂不是半年功课?”宝玉笑道:“见多识广,集思广益,道理乃在其中。”芙蓉讥道:“如此说,我俩自先年于凡间,迄今又作花神,何种见识没见过?却怎的儿写不出文章吟不出诗来?”宝玉道:“我也知道你俩的见识多,只不过是单单的社会知识,要求得真知卓见,就必学文字、读诗书,你俩现在不正是在习学么?你俩要知道,在操学中不能独啃死书,要边学边外出见识,从中多能悟出许多道理来,此乃是文理与事理的结合。经常外出浏览浏览,有几个好处,一则能增强读书记忆,二则可防书呆子病,三则能活动筋脉,免于生病,你俩说,岂不是好?”又补充一句道:“你俩也知道,我先世不就是最怕读死书的吗?”二人方明然其理,俱笑着答应出宫玩去。女贞笑道:“这时倒也成了个明瞭君子了。”于是,由绛珠率着大家来至离恨天境内游观各处风景。宝玉见其旧境依然,乃笑说道:“我先年来时也是这般光景,我别后这么多年,还没新添一些风物构筑?”女贞乃嗔道:“我说你总是痴话连篇,没个思前想后儿的,岂不想象妹妹久来之心情?何顾的着这些儿?”绛珠仙姑却笑道:“我虽再不添设景物,总比你那洪荒旷野强着哩。不过,近日间,我也正想着,待入凡荣归后,再添几处殿宇亭阁,将你们迎来共居,我就不再感寂寞孤伶了。再将‘离恨天’之名易去,你们可遂我的心愿吗?”众人称善,各是欢喜。宝玉更是高兴,乃说道:“咱就不唱明日歌了,趁今儿无事,先议好名儿,回宫用备忘录记上甚好。”大家同意。绛珠也允道“反正大事已定,现取也使得的。”通灵玉问道:“我们是仙界,又出于芳灵草本及玉石之魂体,名以何出?”女贞没多思索,乃答道:“这有何难?人为万物之灵,就以人字取来。”三姑娘俱说“妙极!”宝玉道:“还是你想的恰到好处,就依你的罢。”女贞笑道:“你自家儿就先说说的来着。”宝玉笑而一时没作答,略思忖了些时,才说道:“我看在人字后加一个乐字才好,將来咱们归界后就不是先世了,因系乐情荣归,你们说,是的也不?”大家皆说“极对 。”宝玉遂又说道:“就这么儿着罢,女贞姐姐住的命为‘佚乐宫’;菊花妹妹住的命为‘佐乐宫’;芙蓉妹妹住的命为‘佑乐宫’;我自家的则命为‘侣乐宫’了,你们的意下如何?”女贞笑道:“好虽是好,依我之见,绛珠妹的也索性改了罢,将‘佚乐宫’易去‘绛珠宫’,‘佚’者;安也。‘佐’者;辅也。‘佑’者;护也。如此之见,皆辅、护于我,未免张冠李戴了,你可知道,此处是离恨天界,其主权人乃是绛珠仙姑,咱们皆是客家,主、次要分明。依我之见,你应命为‘佼乐宫’,‘佼’者;美也。安乐、美好正适匹配,而我就命为‘伴乐宫’则可。”大家也就同意了。绛珠仙姑又将‘离恨’二字索然也改去,取其名曰‘恒芳天界’。菊花仙姑笑说道:“果然于闲戏之中有知识学的。”众人笑着又闲谈了一番,并说目下不必张示告文,只自家儿以备忘录记明。日当正影,大家又于别处玩赏了一会才回宫里。
时间空前易过,不觉又虚晃了几日。绛珠仙姑因情绪洋溢,体容日渐恢复起来,更显得英姿窈窕的了。她正感雅兴,故提及办一起诗社,以誌目前之乐,告说道:“一则为温习写作,二则为聊表心中怡情,三则为抒发再次入世的感慨,起办一次诗社若何?”宝玉喜道:“如此甚好,妹妹本是菊花诗社元魁,两妹妹认真学些。”菊花、芙蓉二人皆有些难色,芙蓉说道:“本值这几天高兴之际,起开诗社以助乐,这乃美事,无奈我才疏学浅,实是力不从心,就得请姐姐哥哥体谅我了。”绛珠想着果是没法儿,因只好说道:“好罢,也就不难为你了。”芙蓉谢过。菊花也跟着谢了。宝玉女贞可都不依,宝玉道:“我不信你俩果真写不出诗来,芙蓉妹子在先世时跟我也学了些,菊花妹妹的心肝儿更深,定然跟妹妹学的就更多了,此次诗社,本也是你俩的第一次,既不会‘阳春白雪’,就作‘下里巴人’也好,又不限你俩,由你俩自家儿裁度,你俩没想到,此乃是平等地位的第一次创举,岂可推脱的吗?”菊花仙姑笑道:“哥哥倒也利害的,能捉和尚挽髻子。”说毕,乃与芙蓉仙姑计议道:“没法子了,丑媳妇儿终是要见公婆的,不如试试罢。”芙蓉亦知难以推诿,也只好答应了。大家皆是欢喜。女贞仙姑问道:“妹妹,这起诗社该命何名?由你定来罢。”绛珠仙姑笑谓菊花仙姑道:“就由你说着罢。”菊花仙姑頓时绯红了脸颊,羞笑道:“叫我说哩,好的,索性儿现丑了,姐姐适才前面己阐明了三点,依我愚見,眼今正值大家欢情之际,是绛珠宫中亘前未有的第一遭儿,还是以抒怀为主罢,余的乃两者兼顾,不知我说的是也不是?”宝玉喜道:“我说菊花妹妹心肝儿深,还有假的?她的见地我赞成!”众姑娘亦是赞同。于是,遂拟定为‘绛珠宫抒怀诗社’。命侍姑送来文房四宝,摆了桌案,大家围坐着,铺了花笺,各自构思起来。没消一刻工夫俱以骑马待文之速都写了出来。由绛珠仙姑收起,却交给芙蓉仙姑叫念读。芙蓉仙姑欣然领命,乃先宣读了绛珠仙姑的:
遵领娲皇懿旨后抒怀感咏
五律二首
[一]
百年旧恨留,昼夜锁眉愁;
自与君相别,痛思无日休。
高山流水曲,空奏向谁求?!
寂寞守寒殿,四时泪湿裘。
[二]
为何高举杯,懿旨洪恩开;
琼阁新欢语,激情筹未来。
莫道東隅失,桑榆非晚哉!
同心齐奋力,定获真缘还。
众人听罢,俱感叹不已。宝玉道:“妹妹后首气势磅礡,就是前首令我心酸,我原不知妹妹归界后仍久怀先世之心,历尽了无数悲辛岁月。唉,真令我追悔莫及!”说着时不禁流下泪来。绛珠仙姑这时倒心壮起来,于袖中取出鲛帕递给宝玉揩拭,笑劝道:“过去的事儿,咎之何益?只不过这时于诗中为表前达后之意,才写上几句,只要你已经知道我付有一片忠贞之心,我就尤为欣慰了。”宝玉道:“怪不得我皇凭地这般开恩的了,还不是妹妹的苦心上感皇心?”绛珠仙姑更是高兴,又笑言道:“倩皇恩,取得大成,咱应珍惜着就是了。”说毕又叫芙蓉仙姑念下面的。芙蓉抽出一看,乃是宝玉的。遂念道:
[其一]
蛭虻餮血競强豪,枭兽唁嗷聚穴巢;
乌发红颜离浊世,空怀遗恨归琼瑶。
[其二]
旧怨故愁一旦拋,皇恩赐我入新朝;
灵魂不灭志胡泯?!真理寻求何惧劳。
右为[谢皇恩重获新姻抒怀] 七绝二首
芙蓉仙姑读毕,女贞仙姑喜道:“看来宝兄弟灵性儿还未锈蚀的哩,两三百年来而久未理论诗文,怕是学识早已荒废的了;尤在后两句“灵魂不灭志胡泯?真理寻求何惧劳”写的很发人省思,说实在的,似我们这些冤鬼不赖以灵魂的不灭,只怕是绝无今日之会了,如此发自肺腑之言,道出了咱们的心音,真是可佳。”绛珠仙姑亦喜道:“宝玉只怕是又得了二百多年的日月雨露精华缘故,总显得比从前更聪灵了些,我倒逊了他几分哩。”女贞仙姑纠释道:“这倒也未必的了,纵然此刻你说强似于你,那古有张翼德三计胜诸葛之说呢?就是这个道理。”芙蓉仙姑戏笑道:“原因多是姐姐钟爱他之过。”绛珠仙姑笑骂道:“你这个促狭猴子,虽貌俏心灵却也十分尖灵的。”女贞仙姑亦笑道:“哼,她不尖灵,就曾讨不着……”刚一说出,猛然自知失言,因煞口不说了,只与绛珠作了个眼色。芙蓉仙姑追问道:“怎不说呢,我曾向谁讨个甚儿的来着?”绛珠仙姑笑接道:“你当然不知的了,先世时,因你极讨人喜爱,我原准备与你在庆婚之日,送一幅‘十娃图’给你的,万没想到,你竟然离了尘世,于悲恸中,我曾与姐姐说过此话”宝玉亦知是假言取笑,乃哈哈大笑起来。把个芙蓉仙姑笑的腼腆起来,羞说道:“不听你的,我要念诗了。”说毕复上一笺。一看,是自家儿的,欲要压下,大家都说叫读来,遂只好读道:
学咏七绝一首
一杯蜜露润丹田,帷幄运筹图壮篇;
扫目悲辛今永去,指迎幸福于他年。
读毕,绛珠仙姑喜道:“竟有进益了!”宝玉亦喜道:“多是妹妹传教有方。”女贞菊花二人也都称赞。芙蓉扪心自喜道:“你们太过奖了,我还多需教诲,才更获进益哩。”说時信手复上一张,是女贞仙姑的。乃读道:
沐皇恩重振新生抒情兴詠
[一]
贞烈悲歌壮世尘,恸哀闺秀折青春;
红楼内外芳魂怨,墨迹难干泣诉人。
自恨寺庵虔佛教,欲求善福反凶身;
枕柯时令衣襟湿,魔地岂能再敢行?
[二]
雄志凌云透九霄,新番杨柳傲春韶:
谢君诲我石人动,噩梦虚惊一旦抛。
真理广求四海去,同心同德出琼瑶;
昇平逐鹿定巾帼,一代风流看后朝。
右为七律二首
大家听得,皆十分高兴和赞赏,不多赘言了。最后念菊花的道:
重抖精神出恨天,身披绣甲掛弓弦;
众姑乐向人间去,自主婚姻定有年。
右学咏七绝一首
经读完,绛珠笑赞道:“此诗气势磅礴,贵在志宏,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才显出了一副巾帼本色。文学气质可算有丰韵的了,词澡朴实,引用恰当,将来更有出色。”宝玉笑道:“跟随妹妹多时,近朱者赤,我说的可不是假的罢?”菊花感觉有些害羞,见宝玉说,即随机转应道:“哥哥说的一点儿不差,多赖姐姐的耐心教诲,只恨自家儿心眼迟钝,造句多是涉猎不精的,还得哥姐们多多指教哩。”女贞仙姑道:“孔子云:学问无他,求其用心而已。只要不耻下问,何事不成?”宝玉道:“此话正理,只不读死书就是了。”他俩这般说,菊花一一照应着。诗社遂告结束。众姐妹又畅谈些時,方进午餐。话休繁叙。
自古来,快活逍遥之人最易消遣时光,且不是假的。通灵玉闲居绛珠宫,转眼间不觉数月有余,虽有众姐妹陪玩,因碍着绛珠仙姑之面,倒也安守本份。绛珠仙姑亦因心情舒畅,又加精心调理,旧病痊癒,躯骨子日益健壮起来,容颜丰润,秋眸更是晶莹。在此数月中,他们游女贞观;逛菊花殿;逗芙蓉宫;览兰蕙阁。意欲去牡丹庭走走,为因牡丹仙姑自与她姐姐警幻仙姑去后,至今尚未回归,也只得罢了。才去各界一些花神处走了走。通灵玉自个儿思想着:看来百家花神的殿宇庭阁处处总比妹妹处的闹洋华丽,妹妹如此般寂寞,尤使他心绪不安,猛然间才忆起了前两月开诗社时女贞仙如所言妹妹之情,如是自语道:“是的了,因为此故,真是苦了她。”心中想着,眼泪又不自禁流了出来。可又给绛珠仙姑看见,忙笑问道:“好端端儿行路的,何故的哭了?”说时掏出绡帕给他擦拭。宝玉含泪道:“原因是我见了百家仙姑之处无不华丽热闹的,想起妹妹的苦楚来,不由我心酸。”大家听了皆劝了一阵方又起行。五故友这般儿嬉游,一日未曾休歇过云程霞跡,只因奔走多日,众姐妹甚觉疲乏,才不得不商议将憩三两天儿。独通灵玉乃久睡了之人,精神旺沛,何尝歇的住?自怜众姐妹倦乏不去捣扰,于书阁中胡乱看些诗书消闲。没及半日又觉厌倦,便信步出宫闲躂,不知不觉来至离恨天界首,举目四方眺望,偶然依稀看见东南方向遥远处有一片红光掩映,他甚为惊讶,不自信自家儿的眼睛,急揉了几下,再定目观看,果是红光,寻思道:“这却奇了,此时又不是朝、暮时候,为何那处有红光泛滥?数月来,又没听她们说过呢。”忽儿转念一想:嗯,于此甚好,今儿正值她们酣息之时,倒不如前去看个究竟。持定主意,自个儿驾起祥光,忽簌簌儿迳向红光煊耀处疾奔去了。正是:
逍遥之輩复逍遥,玉魄皈依成正道。
再说那太虚幻境有一极乐仙山,名曰‘靖宁山’。其山更比青埂峰高,山的奇特有二:一奇全山是红树红叶红草红藤萝;二奇是无四季之分,气候温馨,远眺山峰,赤霞透熠,遥遥与绛珠宫、青埂峰三角鼎峙,相距间非一日光程不能到达。主峰上有一泉川蜿延直下,在节次鳞比的涧壑悬崖中泻掛着一幅幅红绫儿的瀑布,于这川泉的一湾展平的红茵地段,依山傍水矗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只听磬钟時鸣。因此殿是调停太虚幻境的一切姻冤情案的,故称"燮姻殿" 。住持乃是一位灵慧通达的‘普真圣母’。娲皇为着‘木石前盟’ 和其他姻缘的事情降旨于圣母,故懋德大师所付给警幻仙姑的新姻卷宗皆是圣母所造。这日,普真圣母正蒲台打坐,倏尔灵机一动,合掌口诵“善哉!”傍侍神童听得,知其有命,忙匍伏于蒲前禀道:“弟子候宣。”圣母闭目吩咐道:“速去南殿拾掇一所卧室,以备听用。”神童不敢多问,只遵命自去备办不说。
却说通灵玉-气儿奔波,何顾得上饥餐渴饮?只顾疾奔急趱,尚不知己经过几多时辰,神情十分疲惫之际,总算得已到了靖灵山地面,走至山口关隘,偶见白玉牌坊,上面横额篆书‘靖宁仙嶽’四个黑迹大字。通灵玉一见,疲劳顿消,前瞻后顾的看着乃笑道:“我只道此地是甚儿幻术,尚不知天涯海角之处还真有这般儿奇特仙乡哩!”又观得全山万物皆是赤红色,更是喜得手舞足蹈起来。进了牌坊,转过一弯,又是一座牌楼,全是璞玉浑金造就,正中上面高悬一巨大匾额,上篆书‘普真圣地’。左右两联亦镌着龙飞凤舞的大草对联:
俗体凡胎吞叶更仙骨
灵珠慧玉飲泉定魄魂
四座玉麒麟两傍对列守护其间。通灵玉看罢对文,忖度道:“红叶赤泉果真灵验的么?我倒有些不信其玄。”于是踌躇不定的。复又转想道:“是的了,自古来没谁謾过神地仙乡做那挂羊头卖狗肉的事来的,这里既然敢于镌上此副对联,定必也就做的实在。”说时指着右边-联道:“看来此幅是对着我说的,药倒是对症了,到底灵验不灵验,待我试试罢。”想定后,便径奔泉溪边,先用手舀了-捧看看,却是如血一般,遂是不敢入口,立着迟疑一顿,又想道:“甚儿的?作药饮罢,反正此也算是自然界里的洁净水哩,只不过是有颜色之分,总不致于似大凡里以童溲马渤入药的呢!”于是鼓起勇气蹲着闭着眼睛喝了一捧,说也奇怪,原来此水味如蜜一般,他惊喜的连喝上一阵,立时只觉得身子轻盈起来,脑子更觉清醒了许多,腹中不饥口中甜润,他喜不自胜,笑道:“管它个甚儿魂不魂魄不魄的,既是喝了,只图舒适意愿也算足了。”忽又想道:“如此甘泉,若流向凡尘人间去,岂不凡尘中的穷人寒家也可成了神仙了么?既成神仙,也就永不被强豪祿蠹们的盘剥欺凌了;都就一律平等,你道该有多好。不对,他们尚不是玉石化身的,只有食叶方能成仙,且别忙的,待我入凡时,来讨些树种带去。”他这么痴想连篇,为凡尘造福之念更使他快活起来,信步依顺泉流而下,在一转弯处,泉流汇起了一个大漩渦,乃入地穴了。他十分怅惘,自叹没能叫姐妹们分享。于是离开泉穴顺路而上,及此他忽闻到一股浓烈的奇香异馥香气,驱散了他的满腹懊侬,精神又振奋起来,没多时来至那光华四射的神宫宝刹前,白玉的广坪被光辉渲染成赤金色,煊人眼目;连那七十六级台阶两侧的貔貅、虎、狮、犀牛、麝、鹿、斑马、豫、象、狴犴、狻猊、獬豸等奇怪陆离的玉石像,更显威武。宫容庄严,尤令他未免有些儿心怯,举目高瞻宫阙巨额,上书亦是篆体‘燮姻殿’三字,宫廊前悬吊八盏绛红宫灯。通灵玉正怀惶恐之心揣测此为作何司事,想得入迷,冷不防背后有一人笑问道:“请问你何处客仙?前来吾殿因何贵干?”宝玉闻声急转身定神一看,见是神童打扮,便笑着深拱一揖答道:“请童仙勿嗔我造次,愚辈本是荒野莽汉,皆因光程疾累,落于神地歇足,不料贵神山竟有如此异景恋人,迷得愚辈只顾贪赏,渎犯仙规,古人云:不知者不罪。深得童仙见谅了,又因愚辈路遥饥渴,欲求贵宫住持方便些儿茶饭,愚辈戴恩了。”神童见说又问道:“汝乃何方仙居?只管告来。”宝玉从实告道:“我乃太虚幻境青埂峰通灵宝玉,请童仙入宫禀个便儿罢。”神童笑道:“原来如此,请小仙稍候一时,待我入内禀来。”说毕便转身进去。正这时殿内又出来一人,先与神童耳语几句,那神童回顾一眼又进去了。后来神童径向前来笑着与宝玉施一礼道:“请仙兄恕谅,失迎了。”宝玉感到莫明其妙,忙还一礼道:“不知童仙这般礼数,岂不折煞我了?”神童笑道:“适奉圣母佛旨,宣宝兄入殿谒见。”宝玉听神童奉宣,自是大喜不尽,道了声“谢”,由神童领进,一连过了不知几幢宫阙,方见圣母,参谒毕,圣母微睁慧目而视,果然见是个雅秀透剔儿的宝石,自叹着他前劫中因无才补天,为了却享二十年的人间荣华富贵的心愿,才充当了一世‘混世魔王’ 。可又在那二十年间里,复种下了‘木石前盟’ 的绛珠草以泪还恩而转为‘木石真缘’ 的情种,故云:玉不琢磨不成器,倒也真实的了。也罢,再经一世历炼,权作‘补心丸’ 尚是最合适的,待完结了真缘,娲皇自有裁度,亏她当年一番苦炼之功,吾今只管替她好生管理些儿就是了。想毕,因佯问道:“宝玉,汝缘何凭地来此?”宝玉在圣母面前尚是不敢隐讳的,乃笑复道:“弟子因闲逛绛珠宫,不意偶见宫的东南方天边-片红光璨烂,弟子却不知是圣母福音之地,故驾光观览到此;更没想到有幸参谒圣母尊颜,愿圣母德寿无疆!”圣母喜道:“妙哉!”宝玉又启道:“圣母有何指教,弟子遵命。”圣母道:“本佛奉娲皇旨命,着汝来吾处附上真魂,取消其入欲界佩戴玉魄之累贅。”宝玉闻命,欢喜异常,领诺道:“愿我佛巨福无量!”呼毕,又朝圣母跪拜起来。圣母问道:“汝适来时可饮过赤甘泉了么?”宝玉回道:“因照联文之说,弟子已自饮过了。”圣母祝道:“恭喜了,灵魂已附,此番前去自然无虞。”宝玉又谢了恩。圣母才命神童领去斋饭。宝玉告退。饭毕,又有神童引着去各处浏览一回,以助消食。后才去卧室将憩,且无多话。
再说绛珠仙姑-觉醒来,已是申酉時辰,侍姑服侍梳洗己毕,遂命侍姑前去服侍宝玉起卧,过来梳洗。一时,那侍姑回复道:“姑娘,那阁中未曾有宝少爷呢,不知何处去了?”绛珠仙姑亦没介意,只交待她待他回来好生服侍着就是了。侍姑应了诺。没多时,女贞、菊花、芙蓉三姐妹相继来到,忙着散辫梳理。绛珠信口问讫,俱言未见宝兄弟。大家又没理会了。时至中午时分,大家仍没见宝玉回来,便去各处寻觅,终未寻着。于是,大家都急了,绛珠仙姑更是急的如火燎一般,直是抽泣,总是认为他此地生疏,在这渺茫之境,定是贪玩迷了归路了。众姐妹亦是无奈,只得用好言宽慰她,大家也直至整夜未曾睡个安稳觉。才及黎明,都匆匆奔至幻缘殿,警幻仙姑接住。牡丹仙姑一时闻说也忙来见过了。警幻仙姑本早见绛珠仙姑诸人愁容满面,未待问及,芙蓉仙姑便冲口问宝兄弟昨儿来过没有。警幻仙姑方知其因,先答未曾来过,后又问原委。绛珠仙姑遂急切儿说了。牡丹仙姑亦感诧异。警幻仙姑却笑着安慰道:“请莫急的,我来替你找着就是了。”说着遂领着她们进入后殿去,警幻仙姑叫牡丹仙姑去开了幻境窗。一时,只见那茫茫太虚幻境各处交辉迭影儿的尽收眼前,各地人物故事音响俨然呈现栩栩如生机,千姿万态,历历可观,众姐妹看了俱觉新奇,但为寻找宝玉心切,故没多大心计去欣赏这些儿。牡丹仙姑拧动消息,寻遍了近处各处,终未寻着。警幻仙姑心中不免也有些儿心急,却又不好说出。只自暗地思忖着;这顽石到底何处去了呢?猛地儿,方记起前些时妹妹曾告说过燮姻殿普真圣母欲宣宝玉去那里定附真魂一事,想必去那里领受因果去了,亦未可知的。于是遂叫妹妹调动消息,向靖宁山寻去。牡丹仙姑也方才想起,会意儿的笑着点头调向那里,顿然间一座红光燦燦的靖宁山展现出来,燮姻殿清晰在目。不早不晚,正逢上宝玉踌躇在赤泉边饮泉呢。大家见了俱惊叫起来:“糟了,他在饮喝血般儿的水!”警幻仙姑笑着叫大家无需惊愕,又命妹妹将那副对联显示出来。牡丹仙姑果将那‘普真圣地’、‘ 肉体凡胎吞叶更仙骨’、‘ 灵珠慧玉饮泉定魄魂’显现了出来,经警幻仙姑释明,大家方感到欢喜起来。绛珠仙姑笑谢道:“真是佛力无边,佛德无量的了!”女贞一听这般儿称颂,倒嗔纠道:“多不是娲皇恩德,岂是佛恩?”绛珠仙姑深然她意,忙笑道:“皇恩佛恩,都得戴颂。”女贞仙姑只是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再没言语。菊花仙姑笑说:“若不是警幻牡丹姐姐玄妙,倒不知此时咱们巳急成甚个样儿呢!功劳恩德应记她俩的。”大家被说的笑了起来。芙蓉仙姑问道:“宝哥哥待要几时回?”警幻仙姑答道:“约过二三天也罢”说完时可又象记起什么儿似的,复说道:“我看你们再无需耽误多时了,我妹妹才及回来不久,说燮姻殿將你们的事儿办妥,新姻卷册缜修完结,我亦将诸位姐妹的事情作好了,只等着那一位尤物回归,她们另作一批,你们不必等她们了,入世后自能聚会的。”女贞仙姑道:“目今凡尘之世态若何?咱们也没法儿弄个清楚,若能弄个清楚,就不会与前世那样胡混了。”绛珠仙姑赞同道:“可不是么?如能了解得真实,心中就能裁度了。故谓着,知已知彼,百战不殆哩。”警幻仙姑深然其理,谓妹妹道:“此事有何难哉!就这么儿作罢,众妹妹,你们结伴下月宫一遭儿,请嫦娥大姐详解一番,你们就会明白了。”大家听了甚是喜乐,绛珠仙姑却又想道:“倘若宝玉回来了呢?”警幻仙姑笑道:“无需担心,有我照着罢,他愿去的话,我就教他去。”绛珠仙姑方放了心。于是四姐妹经由牡丹仙姑带领着,别了警幻仙姑,踩着五朵彩云,出了太虚境,飘飘然翩翩起舞朝广寒宫飞去。
通灵玉一觉醒来,也不知是几个时辰了,一时,神童端了水来,他边洗着问道:“师兄,此时是几何时了?”神童笑道:“你这一觉巳睡了两天了。”宝玉不信。神童屈指道:“你是火曜日来的,从戌时睡起,交水曜日只隔一个时候,水曜日、木曜日,此時正又交金曜初辰,你说是也不是?”宝玉无以辩说,只央着神童帮着梳理了发髻,整好衣衿,来至大殿参拜了圣母,心中掛念妹妹及诸姐妹,正欲陈秉辞言,没待开口,圣母却先命待吃罢饭,急急速归。这一说正中心意,乃谢了圣母,神童领着去膳厅斋茶饭毕,复来作别圣母,起了祥光,没一刻退出了靖宁山界。一路上自悔着那天来时未与侍姑她们说知,又悔不该这么胡睡。这几日来因找我不着,定要急出病来的。于是,越想越急,何顾的上一路风景留恋?更不用说记的着带甚么儿叶儿泉儿了。常言道,人行陌路,去觉遥远归来近,倒也是确平话儿。何况似宝玉此时之心情?就显然归路更近了。果没花上半天,巳到了离恨天界,没-时到得绛珠宫,收了光步一进宫门忙着问守卫侍姑,答说因寻你不着急的前天里去幻缘殿去了,迄今还未回归呢。宝玉闻说也没多问,口中只念着:“果然如此,这如何是好?”又向侍姑吩咐道:“侍姑们,我也去幻缘殿去了。”说毕重驾起祥光忽地一声奔了去。将及一个时辰就到了幻缘殿庭。警幻仙姑见了,问宝玉何处去来。宝玉因心急,未答乃问妹妹她们可在这里吗?警幻仙姑见他那副急迫模样,故意止住笑道:“她们曾几何时来到我这里?你怎的把她们给丢了呢?”宝玉听说没来乃半信半疑的,说道:“兀自奇了,侍姑们俱说她们全到姐姐这里来了,可怎的没来呢?”警幻仙姑假怔道:“果真了,你们昼夜寸步未离的,你可一时何处去来?弄的你寻她她寻你的?”宝玉方提说去燮姻殿之事,笑央道:“好姐姐,你定知姐妹们的去向的,告诉我罢,我还有一件好事没告诉你哩。”警幻仙姑又假嗤道:“哼,你倒会先诓人哩,既有好事儿不先与我说,倒还要我先告诉你呢,笑话!”宝玉见警幻姐姐作嗔,急的自将来历忙与警幻姐姐说了。警幻仙姑止不住笑道:“是呗,有这等好事儿,先不与我说,讨我恭喜你,还想瞒着我哩。”又听宝玉自认不别而去之错,也就再没假戏他了,只告诫一句自知己错下次改正就是了。尔后遂将她们去月宮的事情告诉了他。宝玉喜道:“好姐姐,咱也去罢。”警幻仙姑道:“我还忙着你们的事呢,没得空儿,你愿去,就自个儿去罢。”说时忙命侍姑端来酒餚,叫宝玉吃了再行。宝玉依命,警幻仙姑陪着吃了,盥洗毕,送他出来,指了方向路线,宝玉别了警幻姐姐驾起祥光,一路上兴志勃勃径向月宫驰去。
继说牡丹仙姑一行五人各自踏着彩云,费了几个时辰才离开了太虚幻境,择了径道,穿过茫茫界,见到了皎皎的月球,她们喜的一路指指点点,谈笑风生,不知不觉到了一幢华丽的宫阙之前,殊不知早被白玉兔望见,急急奔入宫内嫦娥怀中,双足扑朔不停,嫦娥抱住抚摸着问道:“你这般儿惊慌的,莫非有客人来了吗?”玉兔叫了两声,嫦娥懂得,急忙整好衣裙,出自宫来。这时正逢着五仙姑步履上来。嫦娥早认得牡丹仙姑,未待众仙姑施礼问安,急趋上前呼唤迎接。众姐味方要行礼,嫦娥忙一一拉着手叫免了。入宫让座毕,又忙着献上茶,笑问道:“列位姑娘,今儿是甚风将你们吹来了呢?”绛珠仙姑笑道:“告知娘娘,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特来向娘娘请教一件事情,顺着儿看望看望娘娘哩,请娘娘不要见怪我们是顺便看望的了。”大家都笑了起来。嫦娥亦笑道:“我很喜欢直率人,请问姑娘芳名。”未待绛珠回复,牡丹仙姑接言道:“且真的,我忘着介绍了哩。”遂指着她道:“她乃是离恨天界绛珠妹子,原是先世凡尘金陵十二钗大观园潇湘姑娘。”又指着女贞仙姑道:“她乃女贞观女贞妹子,原先世凡尘中亦金陵十二钗櫳翠寺带发道姑槛外人妙玉姑娘。”又指着芙蓉仙姑道:“她乃芙蓉宫芙蓉妹子,原凡尘中大观园怡红公子宝玉丫环晴雯姑娘。”又指菊花仙姑还未说及,菊花便自家儿立起笑说道:“我先世是潇湘姑娘的侍候小姑,姑娘归界后,随同惜春姑娘带发出家,惜姑娘现在孤魂岛闲居,我因惦记潇湘姑娘方来离恨天住着,姑娘却命我作菊花仙哩。”大家又笑着。嫦娥喜道:“众姑娘芳名一一领记了,终为着何事儿,请姑娘说说罢。”牡丹仙姑遂将诸姐妹的来意备细说及。嫦娥笑道:“这极是好说的,众姑娘劳步的乏了,今儿就先歇着儿罢,待老妪明儿细细说给你们听。”众姑娘听如此说,皆是欢喜。于是大家依着娘娘闲聊了一阵话语,娘娘便请她们自便着,自家儿忙着去庖下烹饪了去,没多时候,筵宴摆定,娘娘先去望夫亭焚了一炷香,燃上一对红烛插上,又摆上几样供献,斟了酒,一切布设完毕,方下来告请入座。大家不明其故,赖有牡丹仙姑告知,俱是感叹不已。席间菊花仙姑笑谓嫦娥道:“看娘娘摆供香案,我还以为娘娘信仰甚个教儿哩,还是牡丹姐姐知道娘娘的忠贞之心,真令人钦佩的了。”娘娘叹道:“好姑娘,只怪我老妪命运不济,生在凡间却遇上个恃功暴虐的夫君,我三番五次的规劝,终是不听,于是,我一气之下,吞下他在西王母赐他的长生不老成仙的仙药,抱了玉兔,才奔至这荒漠之地,他知我奔上月宫,恼怒的连射数箭,我全接住,但我仍念夫妻情义,才建了此亭,设上拜案,时常供奉他的。”绛珠仙姑道:“我先世在世时,久闻娘娘懿德,今儿一见,果是名不虚传的了。”娘娘听得,只是自作谦逊。尔后大家又说娘娘万般寂寞甚是怜悯。绛珠仙姑说回宫后与她派两位侍姑来,娘娘婉言谢绝。又笑释道:“老妪生来从不爱使用丫环使女的,尊重人格平等,自家儿认着是一种美德。”这一句,倒将绛珠女贞牡丹三人说的满颊绯红,俱不好意思的低头含笑。芙蓉菊花看见她三人面有赧色,相互朝娘娘丢了个眼神。娘娘方才会意,乃急忙笑解道:“老呕因一时说话唐突,请三姑娘谅着些罢,我可不是说你们的话呢,请不要不好意思了。”绛珠仙姑含笑道:“看娘娘说的呢,维护平等、尊重人格美德此是真理,娘娘懿德典范,乃是我们的习学楷模了,只恨拜会的晚了哩,已做下了不符真理的造孽,这般说来,多对不起菊花蓉二妹妹了,故我们想起自感害躁呢。”菊花芙蓉二人听了,连忙释道:“看姐姐说的哪里话来,一木岂能支大厦?何况按咱们的感情份儿,服侍你们一輩子我们也是心甘情愿的。”女贞仙姑开言道:“蒙娘娘药石之言及光輝身历典范,尤胜我先世从事一生佛教之劳,从此令我悟彻心扉了。”这一席言谈,把个嫦娥喜的心情开朗起来,笑道:“哈哈,真没料着三姑娘此般芳怀如此开阔的了,真是千古难逢,千古难逢!”遂高擎酒杯敬道:“今倩吴兄桂花佳酿,为着众姑娘将来重趋凡尘开拓真理宏业,干了此杯!”众姐妹举杯立身应诺。又先有绛杯祝福道:“一祝娘娘玉体齐日月长寿;二喜我们姐妹此行壮举,干杯!”主宾拂面而干。大家欢笑一回。如此宴中兴情无需多贅,直飲谈至初更方罢。
只因着众姑娘昨儿酒酣,今日嫦娥推辞了演说,叫大家好生休憩着两天,大家亦领了情,憩足之余,各处赏玩了一回。翌日早膳后,嫦娥又领着她们拜会了吴刚大仙回来。在坐着饮茶间,那玉兔又来报訊。嫦娥笑着抚摸着玉兔向大家说道:“姑娘们,又有谁家客人来了,一同出宫迎接去。”菊花仙姑忙问道:“可知是女的么?”嫦娥笑道:“傻丫头,倒问的巧,是男宾将又何的着?”菊花红了脸道:“娘娘豈不知?是男宾我们理该迴避哩。”嫦娥道:“原来还是效行这个理数了,我看姑娘,咱们就破例了罢,同去无妨。”绛珠仙姑笑答道:“妹妹,娘娘说的极是,咱们就去罢。”于是,大家跟着出宫,来及望夫亭上瞭望,果然见有一少年疾奔而来。众姑娘认得真切,芙蓉先急叫起来。宝玉闻得呼声,喜的一倏儿来至宫前,众人下了望夫台,宝玉先与娘娘施了礼,乃进入宫来。绛珠假责道:“你从何来,谁教你来的?”宝玉嘻嘻笑道:“我去的新地方一言难尽,是警幻姐姐教我来的哩。”菊花亦责道:“哥哥行动太无羁了,全不体谅我们,不是警幻姐姐,你该想想我们皆不知要急成甚样儿呢!”女贞冷笑道:“好个小神仙,任去六极八方自由,何常又不把咱们抛在脑后呢。”牡丹劝和道:“请妹妹们算了罢,宝兄弟本应值得庆贺的,没奈何反倒受了一顿嘲斥,也只怪他自家儿没个礼数,惹的我们恼了。”绛珠道:“自不持重,赏酒不喝喝罚酒,可怪的谁?”宝玉也是自悔着,又说了许多可急可笑的话儿,最后才央告道:“请姐妹们这次饶了我罢,下次再不胡行的了。”此时嫦娥又早备好筵席,供奉好供案,请大家进宴。饮酒间,女贞令宝玉将去靖宁山经历细述了来。大家听得入了迷,宝玉也才想起带叶之念,众姐妹俱笑了起来。绛珠叽道:“想的倒也天真,那你想去超度谁呢?”宝玉被问的无言对答,只得支吾开去。他的这番卧说,众姐妹不是在警幻司瞄视过,还以为他是作法说谎呢。宝玉终因疲倦,此时又加酒力,宴毕不能久坐,大家也不持强,绛珠替帮着洗沐好,菊花芙蓉扶持着送入卧室睡去,大家又坐着闲聊一会,也各自安歇了。是夜无话。
次日清晨膳毕,嫦娥娘娘在望夫亭上又佈设好香茗点羹,大家围着坐定,乐等着娘娘演说。欲知娘娘所说之况,请看下回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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