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楝树（苦楝树）

导读：武哥 二圣宫往西拐，是南堤。 三四十年前的南堤上，只有几栋散乱的茅草屋，东偏西倒。更多的，是树，野生的，品种繁杂。 有泡桐树、谷皮树、桐子树、椿树，等等。最多的，还是

武哥

二圣宫往西拐，是南堤。

三四十年前的南堤上，只有几栋散乱的茅草屋，东偏西倒。更多的，是树，野生的，品种繁杂。

有泡桐树、谷皮树、桐子树、椿树，等等。最多的，还是苦楝树。

每年的三四月，苦楝树开出淡蓝色的花朵，幽香扑鼻，弥漫在二圣宫的每个角落，甚至停留在你的身上，被带到更远的地方。

因为它在秋天结出的果子苦，似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哀愁，便多了几分离别的惆怅，因此不受村人待见。

苦楝树，近意苦恋。世俗的人家，谁会去栽种？

所以在我们那一块，一般人家房前屋后，是不会任其生长招摇的。

以前粮食奇缺，看到苦楝树的果子，掉落遍地，任人践踏，有点可惜，村人便试着酿酒。

天哪，那种酒的苦，真的透心。但还是有嗜酒如命的人麻起胆子，不要命地喝，直喝得流着眼泪，弯腰弓背，哇哇吐出苦水。吐完又喝。

那时日子苦，比苦楝酒还苦。

村上的老光棍来旺找了一个讨米的寡妇，办酒时，喝的苦楝酒，邻居们一个个喝得愁眉苦脸。寡妇的娘屋里人，更是火冒三丈，只问来旺搞的么子卵名堂。客人还未散，便吵架收场。

那时节，来旺真的是拿不出买谷酒的钱哪！

半年后，寡妇还是跟着另一个单身伢子跑了。可怜来旺，连办酒赊的肉钱都冇还清，就跳了河。

我的父亲是当地的一位读书人，地方上尊称我父亲为先生。这种称谓，在几十年前的乡下是不多见的，即便放到现在。

有点学问的父亲，对苦楝树却有自己的见解，搬出了风水学的原理，认为苦楝树可增加阳气，还可镇宅避邪，远离困苦。

小时，我最喜欢远远地看着父亲，在屋前那株伞盖般的大苦楝树下，铺开纸笔，誊抄四书五经，或帮大队写点革命标语；或躺在竹椅上，捧读三国水浒封神演义，然后在午时或傍晚为村人说书讲笑，谈古论今，俨然如学者，愈老愈妖。

前不久，遇一文友，乃奇女子，书画兼修，造诣不凡，才貌双全。人到中年，日子本该恬淡怡然，然远嫁他乡，重压在肩，一人撑起整个家庭，带学生、卖字画，挣点润笔，为五斗米折腰，斯文扫地。嘴上说着不累，实则有点苦。

某日，有高人发现她家的院子里有一棵不下五十年的苦楝树，惊讶不已，问她为何放纵苦楝树在家门口疯长？高人暗示，她的苦日子，或者真的与那株苦楝树有关。

于是，突然想起自己苦中作乐的日子。

如此，下次回二圣宫，我一定会去南堤上找找，我的老家，那丢胞衣罐子的地方，苦楝树还在么？

想想父亲己走了近三十年，原来的老宅早己变卖，至于那棵苦楝树，应该早就不在了。

【来源：益阳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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